阿多尼斯(著) 欧阳昱(译):《纽约墓地》(节选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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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多尼斯(Adonis, 1930),叙利亚诗人、散文家、翻译家,被认为是现代最有影响的阿拉伯诗人之一,其诗歌对阿拉伯世界的影响,可与艾略特对英文世界的影响相媲美。二十岁出版第一部诗集,在叙利亚大学攻读哲学,获哲学学士学位,后又在美国圣约瑟夫大学获得阿拉伯文学博士学位,现已出版二十卷诗集和十三卷批评文集。自1975年45岁以来,一直居住在巴黎。早年在巴黎主办《诗刊》杂志,发表实验诗歌,遭到猛烈抨击,但该杂志成为当年最有影响的诗歌杂志。

《纽约墓地》1971年写于美国纽约,二十年后才译成英文,被认为有暴烈的反美倾向。


《纽约墓地》(节选)


                                                阿多尼斯(著)

                                                欧阳昱    (译)


哈莱姆和林肯中心之间,

我在移动,一个在沙漠中失落的数字

沙漠被黑色黎明的牙齿覆盖。

没有雪,没有风。

我像跟着幽灵的某人(脸不是脸

而是一道伤口或复数的泪水;形体不是形体,而是一朵干玫瑰)

一个幽灵-(是女人吗?男人?女男人?)载着弓

在它的胸口,伏击空间。一头鹿

走过,它称之为地球。一只鸟出现了,而他

称它为月亮。而我得知,他在跑,为的是

见证红印第安人的复活……在巴勒斯坦

而它的姐妹中,

空间是一条子弹的绶带,

而地球是一面被谋杀的屏风。

而我觉得,我是一个在块体中涟漪着的原子

涟漪着去地平线、地平线、地平线。

而我下行进入谷地,拉长、平行地奔跑。

而我突然想起,要怀疑地球的圆形……

而在房里是雅拉,

雅拉是第二个地球的终结

而尼那尔

是另一个终结。

我把纽约放进括弧并在平行的城市散步。

我的脚重重的都是大街,天空是一座湖,里面

游着眼睛的鱼、猜想和云的

动物。哈德森河在鼓翼,像头母牛,穿着夜莺的

肉体。黎明接近了我,一个孩子在呻吟并

指着它的伤口。我呼唤夜,但夜不回答。

夜载着它的床并向人行道投降。这时

我看见它用风把自己覆盖,没有什么比它

更温柔,除了复数的墙和柱子……一声尖叫,两声

尖叫,三声……而纽约开始,像一只冻得半死的

青蛙跳进无水的塘里。


林肯,

那是纽约:倚着老年的拐杖

在记忆的花园里徜徉,而所有的事物都倾向于

人工花朵。而当我盯着看你,在华盛顿的

大理石中,并看见你的复体在哈莱姆,我

想:你即将到来的革命时刻何时到来?

我的声音响起:把林肯从大理石的白色中解放出来吧,

从尼克松解放出来吧,从警卫狗和猎狗中解放出来吧。让他用新的眼睛

阅读黑人之地“真吉”的领袖:阿里·b·穆罕穆德。让他

阅读马克思和阿尔尼法里读过的地平线,阿尔尼法里这个神圣的疯子

他把地球变得如此苗条,让地球寓于文字和

影射之间。让他阅读胡志明想读的东西,乌尔瓦·b·阿尔-瓦德:

我把我的肉体分成许多肉体……,乌尔瓦不知道

巴格达,而他很可能会拒绝到访大马士革。他待在

沙漠是另一只肩膀,扛着他,死亡的重担的

地方。他去找那些喜欢未来的人,太阳的一部分浸泡在一只鹿的

血中,他曾叫道:我亲爱的!他

与地平线作出安排,令其成为他最后的居所。


林肯

那是纽约:一面照不出任何东西,只照出华盛顿的镜子。

而这是华盛顿:一面照出两张脸的镜子-

尼克松和世界的哭泣。进入哭泣的

舞蹈吧。起来,还有一个地方,还有一个角色……我喜欢哭泣的舞蹈

它成为鸽子,鸽子又成为洪水。地球需要洪水。


我说哭泣,但我意思是愤怒。我意思还是问题:

我怎么能说服阿尔-马拉接受阿布·阿尔-阿拉;幼发拉底河的平原

幼发拉底?我怎样才能用玉米穗

替代头盔?(必须敢于把其他问题向先知和圣书

掷去),

我边说,边瞥见一片云以火的项链装饰自己;

我边说,边看见人们像泪水流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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